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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東卜辭「白屯」釋義
  蔡哲茂 
 台北 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
2006-05-20 22:07:46 阅读

甲申卜:叀(惠)配乎(呼)曰帚(婦)好告白(百)屯。用。  一

□□卜:子其入(納)白(百)屯,若。  一     花東220

殷墟花園莊東地甲骨釋文:「屯,在第6、7辭應讀作『純』。《說文》:『純,絲也,从糸屯聲。』白屯,指白色的絲織品。」姚萱《殷墟花園莊東地甲骨卜辭的初步研究》:「賓組卜辭祭祀用『多屯』之貞多見(《類纂》1266-1267頁),『屯』當是人牲。卜辭又有『用侯屯』,『伯屯』與『侯屯』同例。」[1]案此二說俱可商,有關「侯屯」的辭例如下:

壬戌卜,乙丑用侯屯?  一

壬戌卜,用侯屯自上甲十[示]?  一

癸亥卜,乙丑用侯屯?  一

于來乙亥用侯屯?  一

癸亥[卜],乙丑易日?  一

不易日?

于甲[戌用侯屯]?

于甲戌用屯?  一

于[來乙亥]用[屯]?    合32187

壬戌卜于七示  二

壬[戌卜]于五示  二

壬戌卜,用屯,乙丑?  二

癸亥卜,用屯,乙丑?  二

癸亥卜,用屯,甲戌?  二

癸亥卜,來乙亥用屯?  二

甲子卜,易日,乙丑,允?  二

不易日?

甲子卜,乙丑易日,允?  二

不易日?  二

不易[日]?  二    屯南2534

壬[戌卜],乙[丑]用[侯屯]?  三

壬戌卜,用侯[屯]自上甲十示?  三

用侯屯[于]五示?  三

癸亥卜,乙丑用侯屯?  三

于來乙亥用屯?

癸亥卜,乙丑易日?

不易日?

于甲戌用侯屯?

于甲戌用屯?  三

于來乙亥用屯?  三    合32189+合34113+合40867(英1771)+合32188(白玉崢綴)[2]

「侯屯」所指為何?卜辭中稱某侯或侯某或某侯某的例子很多,因此有學者以為「侯屯」必定是某地之侯以屯為名,屯是人名非國名[3]

卜辭中的「屯」大致有四種用法:一是假借為「春」;二是骨臼刻辭中的「示某屯」讀作「對」;三是「屯日無災」解釋為「鎮日無災」[4];四是「多屯」,學者已指出可能是方國或世族之名。

「多屯」常被用作犧牲:

丙寅卜亘貞:王多屯,若于下上。

貞:王多屯,若于下乙。          合808(乙4119+乙4125)

貞:王多屯不佐,若于下上。         合809正(丙523正)

貞:王多屯。           合810反(乙3442)

多屯。           合814(京2071)

貞:率多屯,若。           R29285﹝合815(乙2047)+乙2089+乙7995﹞(張秉權先生綴)

多屯上下   乙補429+乙補1645+乙1051(張秉權先生綴)

合809正(丙523正):「貞:王多屯不佐,若于下上。」的驗辭是「王)曰:吉。鼄,勿余(害)。」可見商王殺戮人牲甚多,以致要占卜是否會對商王有害。「多屯」是被抓來的人牲,從以下卜辭可以肯定:

壬辰卜,賓貞:梏多屯。           合817

貞:幸屯?王曰:幸。         合697反(丙188)

丁酉卜,貞:幸屯?          合39525(海1‧5、金1)

多屯王得若。         合816反(丙294)

癸丑卜,賓貞:來屯,。十二月   合824(佚151)

丙188是丙187(合697正):「貞:呼比暴侯。」一事的驗辭,雖然呼比暴侯不確定為何事,但甲骨文例「王比某侯」、「乎某比某侯」大致皆與征伐有關,由此可知王比暴侯的結果就是幸屯,也就是擄獲了多屯,那麼前舉三版所謂的「用侯屯自上甲」,應該就是侯受商王之命去征伐所帶回來的屯,暴侯為其中之一,而不是用一個名字叫做「屯」的「侯」來祭祖。前舉「用侯屯」有時可說「用屯」,正可說明所用的是「屯」。此猶合401(珠335)「貞:翌丁巳用侯告歲羌三卯牢。」,「用侯告」並非以侯告為人牲,而是只用侯告帶來的羌三人及牢。在賓組卜辭中王多次比侯告,並征伐夷方,也有婦好比侯告伐夷方,而賈、般等人亦曾比侯告,而侯告也多次爯册,擔任出征的主將。而卜辭合517正(乙5612)也有「侯告羌得」之紀錄,可知「用侯告」是指用侯告所得之羌為犧牲。(詳見《類纂》,頁983-984)

花東卜辭另有用「屯」當作人牲的例子:

己卯卜:子用我,若。弜屯、用,侃。舞商。  一

屯、。不用。  一   花東130

花園莊族長子於祭祀時占卜用屯、為牲,最後決定用,並伴隨舞商。子透過婦好送百屯給商王,此屯為人牲,應是賓組卜辭中的多屯,其例如下:

貞:翌甲午用多屯。

貞:無害。       合812

貞:用多屯。        合813

庚申:王子商二屯。       乙6579(合819)

屯的來源除了前舉「來屯」,也有子商送來的。子送百屯之屯應是賓組卜辭中「王多屯」之多屯,其他時期的卜辭並無用多屯祭祀的例子,可見花東卜辭的時代為武丁晚期。

花東220的「白屯」,「白」並非表示顏色黑白的白,所以姚萱解釋成「伯屯」,以為是跟「侯屯」相似的例子。事實上,甲骨文百、白一字,而百字是一百的合文。[5]

花東卜辭的「配」字,除上引220之外,尚有:

乙亥卜:叀(惠)子配史(使)于帚(婦)好。  一二

叀(惠)配史(使)曰帚(婦)

乙亥卜:帚(婦)好又(有)史(事),子隹(唯)姀,于丁曰帚(婦)好。  一二          花東5

庚卜:(庇)于戓配。           花東41

丙辰卜:子其●=亡(黍)于帚(婦),叀(惠)配乎(呼)。用。   花東379

配鼎(貞)。  一          花東441

花東卜辭中的「配」字,魏慈德君以為當是「即」字,皆是指立刻作某事的意思,子組卜辭的「有事」與上述「婦好有事」而「子配史于婦好」意義是相同的。魏君曾將子組卜辭的「有事」作如下解釋: 

從上可知,子組卜辭的占卜「有事」,就是要占問是否有王事,若有王事時就必須派人去(贊)王事。而王事的內容則主要包括了征戰、力役、農作、祭祀之事等。派人在子組卜辭中做「史人」,而商王遣使來告則作「又來」,卜「歸」則是占問所派來之然人是否歸來。[6]

 故「叀子配史于婦好」就是子立刻派人去婦好那裡。[7]所以「子其入白(百)屯」(花東220)中的「白(百)屯」,是因為婦好有事,子即為婦好送上百屯作為人牲之用。



[1]姚萱《殷墟花園莊東地甲骨卜辭的初步研究》(北京:首都師範大學博士論文,2005年4月),頁50。

[2]白玉崢〈甲骨綴合錄小〉,《中國文字》新三期,頁227。

[3]屈萬里〈跋李棪齋先生綴合的兩版「用侯屯」牛骨刻辭〉,《大陸雜誌》第三十一卷第三期。陳煒湛〈「侯屯」卜骨考略〉,《甲骨文論集》,(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年6月)。王宇信、楊升南主編《甲骨學一百年》,(北京:社會科學書版社,1999年9月初版),頁476。

[4]見于省吾主編《甲骨文字詁林》第四冊(北京:中華書局,1996年5月),頁3313-3322。又見於朱德熙《古文字論集》(北京:中華書局,1995年2月),頁178-179。

[5]王獻唐《古文字中所見之火燭》:「古代百、白一字,卜辭百作(前6.4.3)、作(後下43),實即白……下白而上一,乃一百之合文也。」(山東:齊魯書社,1979年),頁198-199。

[6]魏慈德《殷墟YH一二七坑甲骨卜辭研究》(台北:國立政治大學中國文學系博士論文,2001年6月),頁103。

[7]魏慈德《殷墟花園莊東地甲骨卜辭研究》待刊,頁68-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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