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古老的甲骨文绽放绚烂的新光芒——纪念甲骨文发现125周年国际学术研讨会在济南举行【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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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7—28日，纪念甲骨文发现125周年国际学术研讨会在济南举行。与会学者围绕甲骨文字释读、甲骨专题研究、甲骨文与殷商史、甲骨学史、计算机与高科技手段辅助研究、甲骨资料保护与活化利用等议题展开的学术交流，反映了甲骨学研究成果的前沿进展。

“甲骨在中国，甲骨学研究中心也在中国”

125年前，清代学者王懿荣从山东潍县商人送来古董中，发现最早的汉字——甲骨文，将有文字记载的中国历史上推到商王武丁时代，享誉海内外的国际显学——甲骨学也由此开启。山东博物馆馆长刘延常介绍，在王懿荣家乡山东举办此次国际研讨会，具有致敬历史的特别意义。我们要站在世界文明起源、文明溯源、文明交流互鉴的高度，促进文明对话，彰显甲骨文的文化魅力和时代价值，展示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

今年适逢中国社会科学院古代史研究所建所70周年、山东博物馆建馆70周年。这两家单位都是收藏殷墟甲骨的知名机构，见证了新中国以来我国甲骨学研究事业迈向一座座学术高峰。中国社会科学院古代史研究所副所长邬文玲研究员回顾，作为“甲骨四堂”之一的郭沫若先生晚年时组织古代史研究所编撰《甲骨文合集》，收入41956片甲骨，其中就包括胡厚宣先生在山东博物馆拓印的甲骨1453片，《合集》被誉为新中国古籍整理的最大成就之一。

山东博物馆收藏殷墟甲骨数量达10588件，系统整理研究这批材料成为学界多年夙愿。2013年，中国社会科学院古代史研究所与山东博物馆再度联手，合作开展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山东博物馆珍藏甲骨文的整理与研究》。此项目首席专家、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宋镇豪多次率领团队成员往返于北京、济南，围绕甲骨拓本制作的细致繁重任务展开工作，在编目整理、墨拓、拍摄、摹本制作、分期断代、释文等方面新成果不断涌现。课题结项成果将于近期出版。

正如吉林大学教授、中国古文字研究会会长吴振武所言，近年全国古文字事业蓬勃发展，势头大好。甲骨文研究对旧有资料的二次开发，重新著录，以及人工智能技术的介入等方面，都取得喜人的成绩。吴振武主持的《吉林大学藏甲骨集》在著录体例上增加了新的内容，是目前甲骨文著录文献中体例较为完备的一种。

近年来,国家大力支持古文字等冷门“绝学”的传承和发展。2020年底，教育部、国家语委等八部门联合启动实施“古文字与中华文明传承发展工程”，全面开展甲骨文、金文、简帛文字等古文字研究。记者留意到，此次参会学者多来自该工程各平台单位，汇聚了老中青三代学者。值得欣喜的是，青年学者群体占了约半数。“他们思想活跃、敢于创新，代表了甲骨学研究的新方向。甲骨学作为国际显学已有较充足的人才储备，可见党和国家相关扶持政策已显现成效。”中国社会科学院甲骨学殷商史研究中心主任刘源表示。

时至今日，“甲骨在中国，甲骨学研究中心也在中国”已成为国际学界共识。宋镇豪等学者倡议联合国内外各界力量，实施“全球甲骨数字回归计划”，实现大数据下甲骨文还乡愿景。此次会议邀请了来自法国国家科学院的麦里筱研究员，她回顾自己走上甲骨文研究之路时，一次次热泪盈眶。她曾在山东大学留学，在法国不仅致力于中国古文字的研究，还为学生开设古汉字研讨班，吸引了更多的国外学生。

　　破解甲骨“天书”

刻写甲骨上的殷商文字，在今人看来如同“天书”。甲骨文形体结构关系复杂，释读疑难字非常困难。经过一代代学者的赓续努力，目前发现的近4400个单字，已被释读近1700字。刘源向记者介绍，此次参会论文代表了目前甲骨学研究的最高水平。在辨析、释读疑难字词时，与会学者除利用传统的形音义分析方法，还从缀合、刮削、残字、特殊刻写方式、甲骨形态等多个角度提高释字的准确性。

清华大学历史系赵平安教授认为，甲骨卜辞中从“日”从“隹”的字，应为“暮”的异体字，并分析了此字构形、含义的演变。中国社会科学院古代史研究所研究员孙亚冰释读黄组田猎卜辞中从学召声的字，可读为表呼唤诱捕义的“嗥”。山东大学文学院教授侯乃峰结合古书中“马失（佚/逸）”文例，将上从“企”、下从“朿”之字改释为“失”，即“跌”之初文。台湾大学中国文学系副教授张宇卫释出花东卜辞中从“橹”声的貉字，认为此字是西周金文读为“固”字的声符。

甲骨文里存在大量表意字，是此后汉字演变的源头。本次大会多篇论文释读和“鸟类”有关的文字。美国芝加哥艺术博物馆亚洲艺术专席主任汪涛认为，从象形程度区分“隹”和“鸟”，并不准确，应根据不同卜辞释读各种鸟类名称。复旦大学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中心蒋玉斌研究员进一步分析甲骨文中“鹈”字的形音义。刘源认为，这类研究进一步发掘了殷商的自然知识与思维认识方式。

甲骨文字的训诂、释义也是探索殷商文明的必由之路。清华大学出土文献保护与研究中心教授黄天树指出“祀”有神主之义，从云从口之字指战争中城垣损坏。厦门大学中文系教授张惟捷认为从疾从又之字表示按摩舒缓病情。浙江中医药大学教授陈年福分析了五个疾疫相关的用字。首都师范大学文学院莫伯峰教授推断巫是指地筮占用的蓍草。

关于甲骨文字结构特征及其对后世的影响，首都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陈英杰认为西周金文中既有新用法，也存在大量殷商文字的遗留。刘源以甲骨文中常见的“于”字为例，说明甲骨文中正体与变体的分布规律。

与会代表还分享交流了计算机辅助研究的新成果，河南师范大学教授李雪山团队展示了高倍镜像显微镜等科技手段进行辨伪的新方法。刘源认为，人工智能参与缀合、校重、文字识别，是近年甲骨学研究的主要趋势之一，促进了甲骨整理与甲骨文释读的效率和准确性。

　　利用古文字深化中国古代文明研究

甲骨文是今人得以探知商代历史的珍贵材料，有助于深化中国古代文明研究。正如邬文玲在会议开幕式上提出的期待，本次会议不仅为甲骨文本身的研究贡献了新的理论与方法，也深化了殷商史、先秦史的研究。

占卜研究方面，新泽西州立罗格斯大学教授陈光宇强调全面搜集甲骨参数，及分辨兆块、兆区与研究兆辞的重要性。他认为，如果建立起甲骨刻辞与甲骨参数的联系，寻找吉凶判定所依赖的数据，有助于重建商代贞卜系统，更准确的理解商人的精神世界。

在制度史研究方面，故宫博物院研究室研究馆员王素认为策筮之书《归藏》以“坤”为首卦反映了所谓“殷道亲亲”重母统的社会意识形态。吉林大学考古学院教授何景成认为“奠”既指安置降服者，也用于安定诸侯。关于商人继承制度，王国维提出的“兄终弟及说”受到重新检视。北京师范大学历史学院教授黄国辉分析认为，商人的王位继承应是以父死子继为主，兄终弟及为辅。刑罚是上古制度的组成部分，一般认为成体系性的刑罚制度或建立于西周。南开大学历史学院教授陈絜则以甲骨卜辞为史料，系统辨释考证以宫、墨、髡为代表的商代刑名种类，丰富了学界对殷商法律制度的研究。

祭祀仪式是殷礼的一部分，清华大学出土文献研究与保护中心王子杨教授基于出土商代文字资料，提出从卜辞中的动词入手，参以商周金文材料、传世古书等内容，尝试对商代祭仪做复原研究。南京大学全球人文研究院郭静云教授将甲骨文与考古文物进行互证，探讨了商文明铜戈的器型来源与功能的演化。上海博物馆副研究员葛亮认为青铜卣本指可从中舀酒的礼器。

“道不孤运，弘之由人。”作为迄今为止中国发现的年代最早的成熟文字系统，甲骨文成为了承载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根脉，自发现以来一代代学人为之筚路蓝缕、念兹在兹。今天，我们欣然发现越来越多的与甲骨有关的学术精品、文创产品、知识平台走出“象牙塔”、走到百姓间，成为华夏儿女文化自信、文化创新、文化发展的重要依托。

会议由中国社会科学院古代史研究所、中国社会科学院甲骨学殷商史研究中心与山东博物馆共同主办。

记者 张清俐 齐泽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