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 评《殷墟小屯村中村南甲骨》（宋镇豪 徐义华）

案：该文转自http://www.zgwhyc.cn/plus/view.php?aid=48261。该文发表于2013年10月11日。

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编著的《殷墟小屯村中村南甲骨》（上下册），2012年由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著录1986至2004年安阳殷墟出土甲骨515片，是继1973年小屯南地和1991年花园庄东地H3大宗甲骨后，安阳六个地点考古发掘甲骨资料的又一次集中整理与公布，数量多、内容丰富，属性明确，为学界提供了可贵的研究资料，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

一、资料整饬，考古学地层情资清楚，甲骨组类断代具有标志性

随着甲骨学研究的深入，仅仅局限于甲骨文自身探讨已经很难适应学术进展态势，甲骨文新资料与考古现象的结合成为推动甲骨学研究的重要方面。该书著录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安阳工作队历年来在小屯村中、村南发掘发现的甲骨文498片，编为514号（16片分正反）；收入小屯村北12片，花园庄东地3片，苗圃北地1片，大司空村1片。该书既集中公布了大宗甲骨新资料，又详细介绍了甲骨出土情况及相关的考古学地层与器物类型参照信息，保证了甲骨作为考古遗物的一体性，也使此批甲骨文断代的科学把握赋予了考古学标志性意义，堪称考古资料与甲骨文整理研究紧密结合的力作。

该书充分运用考古学方法，标准化断代，对六个地点出土的甲骨文进行精细著录，甲骨出土地点与地层情资，坑位与甲骨瘗埋层位叠压状况，甲骨钻凿形态，共存陶器类型与考古文化分期，乃至与周围遗迹的关系，均有明晰的分析说明和典型图示，使该书具备了特定的考古学报告功能，对解决当前学界有争议的“历组卜辞”的时代问题，有返璞归真的引领作用。此外，该书所收2002年小屯南地出土“午组卜辞”，是建国以来出土最多最集中的一批，考古坑层年代归属明确，至为重要。

   时下，甲骨字体区别与分期断代领域，日趋细密琐碎，研究面临瓶颈，难有突破。而考古出土整坑甲骨所拥有的组类属性，与同出考古遗物遗迹的年代界定，成为研究甲骨组类分期的重要依据。该书为整坑甲骨研究提供了较好的案例，如H4、H6、H9、H55、H57，都是出土甲骨较为丰富的独立埋藏单位，字体组类明正，同出陶器类型分期清楚，还可与以往小屯南地、花东等其他整坑出土甲骨进行横向对比分析，有助于深入区别其间的组类系统及年代分期，成为甲骨学研究的新领地。

二、编著体例科学完备

《殷墟小屯村中村南甲骨》的编著者同时也是《小屯南地甲骨》、《殷墟花园庄东地甲骨》的编著者，具有丰富的甲骨资料整理经验，其所采取的编著体例科学完备。该书在甲骨资料著录方面，采取拓本、摹本、照片、释文四位一体的方式，三种图本及释文可以互相比对，即使甲骨形态得到充分展示，又加强了文字资料部分的真实准确。著录甲骨以出土地点（甲骨学界所谓“村中系”、“村南系”、“村北系”）、地层坑位和卜辞组类为单元编排序次，拓本与摹本对应编排，甲骨彩照集中一册，配以局部放大，后附甲骨释文，不仅降低了印制成本，也便于读者观察解析甲骨的原貌与卜辞句法文例、字体构形、契刻行款、钻凿形态等，为深入研究“午组卜辞”“师组卜辞”“宾组卜辞”“无名组卜辞”“历组卜辞”“黄组卜辞”，提供了一大批极有学术价值的新资料。

整理者在努力保证资料完整性的同时，还充分注意资料利用的便利性。全书包括甲骨出土情况介绍、甲骨图版、文字考释、统计表格、索引等几个部分。检索部分，对甲骨反面文字有专门统计，体现了整理者的独特视角和细心。《甲骨缀合统计表》《字词索引表》《笔画检字表》等，强化了检索利用功能。比如《字词索引表》，收该书所见甲骨字词581个，其中新见字45个，分129个部首列次，录有甲骨文字原形、隶定及出处，充实了学术信息量。

三、整理与研究并重，推动了甲骨学科的发展

《殷墟小屯村中村南甲骨》在注重资料整理的同时，也注重甲骨的研究工作，是一部学术分量厚重的甲骨文著录书。

该书编著者在甲骨整理中，缀合甲骨20组达60多片，为读者提供了学术价值倍增的甲骨新资料。释文部分能发扬凡例，每片甲骨详记出土编号、甲骨质料、甲骨组类、颜色、保存状况、钻凿形态、尺寸大小等，释文附有简释，卜辞句读釐析明正，并能进行同文例比较和残辞互补，注意吸收甲骨学界新近成果和择要介绍有关学术信息，重要内容有提纲挈领的阐述。于一批新见字词也有分析隶定和扼要考释，提出不少精到见解。

该书还关注到一些容易被忽略或一般学者难以研究的领域，如461与477片，指出“文字发黑，但又非字中填墨，而是由于当年‘灼烧’文字时产生的钙化部分与碳化部分的残存物所致”，其中揭示甲骨文契刻形态及其透露的何种历史文化信息，还有待后考。再如钻凿形态，对于认识占卜程式、甲骨分期等都具有重要的意义，但一般甲骨学者由于受接触实物资料的条件所限，很难对钻凿形态进行深入系统的研究。该书编著者充分利用自身优势，下册甲骨钻凿形态一文，就凿的形式、不同甲骨组类的凿型的差异、钻的制法与外形、钻凿形态变化与甲骨组类分期断代的关系等，进行了细致入微的分析研究，是此方面探讨的重要篇章。

该书是考古发掘甲骨整理的范本，但也有一些不足。如甲骨照片的拍摄尚可改进，照片的意义在于提供更直观更清晰的图像，尤其可以弥补甲骨拓本文字不清的缺陷。但有些照片拍摄不太清晰，底色抠除有超过原骨之处，缺少重要甲骨的侧面图像，这方面，近今新出《历史研究所藏甲骨集》的一些方法似可借鉴，对于观察甲骨钻凿形态、残片缀合都有帮助。某些释文点读可再斟酌，如340片龟腹甲前甲千里路左右两侧对贞卜辞：“辛丑卜，匄妌，夙畀。不其畀。”似可读为“辛丑卜，妌匄夙，畀。不其畀。”292、461片“夒”误为“夔”。319片“竞”误为“竟”。这些只是细微之处，所谓瑕不掩瑜。

      总之，《殷墟小屯村中村南甲骨》以甲骨出土批次编集的齐整性，考古学时代界定的科学性与著录方法的严谨性，以及甲骨出土地点系联与卜辞组类归属的有序结合，包括甲骨卜辞呈现的丰富内涵，使其成为新世纪以来甲骨文著录与甲骨学研究方面最新最前沿成果，为甲骨文献宝库增添了一部十分难得的学术精品，必将有力推动甲骨学与殷商史研究的深入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