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集》37781的误摹和误释 ——简谈文例研究和照片著录的重要性[门艺]

门艺

河南大学黄河文明与可持续发展研究中心

《合集》37781是牛肩胛骨的上部一部分，胡厚宣先生《战后南北所见甲骨集》中有摹本，为《南师》2.252，《合集》中著录号为41826，摹本骨片不全，内容是两条田行卜辞，拓片很不清晰，拓本和摹本如下：

以前不确定《合集》37781和《合集》41826为重片，所以《甲骨文合集释文》和《殷墟甲骨文摹释总集》对这两片各出释文：

摹本的释文按摹本来做，两书没有什么差异，而拓片不清晰，对于《合集》37781的占卜日期《摹释总集》采用了缺疑的方法，《释文》则定为“乙亥”和“丙戌”。此后的《甲骨文校释总集》、《殷墟甲骨文摹释全编》全都因袭《释文》依旧做“乙亥”和“丙戌”。但根据黄组田行卜辞文例，有“步”的卜辞是记录王与师行军路程的，一般情况下会每天占卜，即便会相隔几天，相差也不会太远，而按《释文》的“乙亥”和“丙戌”，两条卜辞相差了10天之久，似乎不太可能，因此根据文例，我们怀疑在“乙亥”不误的情况下，“丙戌”当为“丙子”之误。

此片现藏北京大学，在《北京大学珍藏甲骨文字》中编号为0126，有照片、拓本和摹本，拓本依旧不清晰，照片中看此片表面剥蚀也比较严重，但就照片来看，“丙”下一字为“子”是相当清楚的，“亥”上“乙”字也比较清晰。另据照片，丙子日田猎的地点以胡厚宣先生摹本为“麦”最为近似。因此此片释文应为：

（1）乙亥[王]□，□……步……亡災？

（2）丙子王卜，在貞：田麥，往來亡災？

令人难以理解的是《北京大学珍藏甲骨文字》的摹本和释文依然因袭了《释文》的错误，将“子”摹成了“戌”，“麦”摹成了“雝”。

甲骨文数量多，内容繁杂，残断严重，很不好把握。而从现在的研究看来，甲骨的占卜和刻写是很有规律的，例如是用龟还是用骨，是王贞卜还是贞人贞卜，行款左行还是右行，辞条刻写在什么位置，每卜如何贞问等等均有规律可遁，这些占卜和刻写的规律、特点我们称之为甲骨文例，甲骨文例在不同的组别表现不同，体现了时代特征，它对于系统掌握甲骨文内容，进行甲骨文的整理和研究是非常有用的。

甲骨著录的形式以拓本最多，那是在当时的条件下将甲骨内容公之于同好的最方便、精确的形式，可是由于拓印技术所限，有很多拓片不能如实反映甲骨的真相，有些拓本也不太清晰。摹本则体现了摹写者对甲骨文的认识和理解，也是在条件许可的情况下发布甲骨文内容的比较重要的形式。而摹本人为因素较多，现在的著录有慢慢淘汰摹本的趋势。

照片著录则是甲骨文整理者对甲骨的新要求，因为甲骨不仅仅从文字方面反映问题，背面的钻凿和灼痕、甲骨上面的书迹、残断的碴口等均对甲骨学的深入研究有着不同程度的影响，所以照片、拓本、摹本三者对照著录成为一代甲骨文研究者最为向往的目标。《殷墟花园庄东地甲骨》的出版实现了这一目标，这一批新出土材料以前所未有的清晰让甲骨文研究者欢欣鼓舞，之后又有中国国家博物馆、北京大学、上海博物馆、中国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将馆藏甲骨的清晰照片公之于众，《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藏甲骨集》不仅将甲骨的正面著录了出来，反面甚至侧面都用照片展示出来，这对于甲骨文研究的进步将是一个不小的推动。

照片著录应尽早尽快，从已出的馆藏甲骨来看，甲骨在这些年间的剥蚀还是比较严重的，如《北大》0125为《合集》37484，无论从拓本上还是照片上看，比《合集》拓本都少了几个字。从保护文物的角度出发，新出馆藏甲骨能用旧拓就用旧拓，没有旧拓或旧拓完全不清晰的情况下再拓新贴是比较妥当的方法。

如今各地都在搞文物数字化建设，这将是甲骨以照片形式面世的一大契机，并且各甲骨馆藏单位也比较重视甲骨的著录，除以上4家已出的馆藏甲骨之外，听闻清华大学已整理完毕，国图也在整理之中，故宫博物馆、辽宁省博物馆、台湾历史博物馆等也都准备将馆藏公之于世。我们期待这些材料的问世，热切地盼望从照片上一睹甲骨真容，也希望各单位整理者把工作做足做细，照片、拓本、摹本、来源表、释文一个都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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